新移民廖克發導演眼中的新移民及移工

來自馬來西亞的新銳導演廖克發,曾經得過《金穗獎》和入圍國內外各大影展,並加入金馬電影學院,跟隨導演侯孝賢學習拍攝電影,從2008年至今,拍過《鼠》(2008)、《愛在森林邊境》(2009)、《花開的夜晚》(2012)、《雨落誰家》(2012)和《一起去看海》(2013)等電影。

廖克發生於馬來西亞的新山,新山是一個新興的大城市,有許多東南亞的移工在這邊討生活,所以從小,他就和形形色色的移工相處。之後,到了新加坡教書,為了完成電影夢,2007年進入國立台灣藝術大學電影學系念書。

他擅長新移民的角度,關心台灣這塊土地上發生的事情。由於生活背景橫跨馬來西亞、新加坡和台灣,加上從小就和移工有過相處經驗,他的《雨落誰家》和《一起去看海》兩部影片都隱含著這些對底層生活的關注和深刻的描寫。

《雨落誰家》描述的是一名菲律賓女工來台工作的故事,《一起去看海》則是關於新住民第二代的認同感問題,都顯示出,廖克發對於新移工和新移民議題的看法。廖克發認為「新移民」的課題全世界都在發生,所以想從「人本」的角度出發,探討人們在面對人口移流時候,我們該如何去看待這樣的事情。

國際移工對家鄉的思念和困境

對於國際移工,他認為各國的情形雖有不同,但每個人都一樣,追根究柢,當你需要離開家鄉去國外工作的時候,心裡所產生的思念,不會因為職位高低、國籍而有不同。

他從自己的經驗描述了在外生活的感覺。他說,離家太遠、太久,有時候那個在你心裡原本美好的家鄉,在你回去後,可能已經不是所想的那樣;或者是說,你所思念或想像的家鄉,可能不在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,但如果你認同這個「找不到的地方」,雖然在流浪,它依然是精神上的歸屬,

當然,他也覺得,所謂的「新移工」,或「新住民」,有些不是為了工作,有些為的是文學和電影工作者,需要到不同的地方找靈感,而到國外工作的移工,又分藍領白領,所以新移民或移工的問題,並不單純只有下層社會的人,還包含了很多層面,他們也像一般人一樣地在生活,因此廖克發認為,不需要把新移工當作一群被關注的人,而當作是別人的父母、子女來看待。

另外製片諶靜蓮也表示,在許多報章雜誌上,她看到許多移工必須面對的困境,如超時工作、人權、宗教信仰等等,也有很多案例是移工受不了壓迫,逃跑被警察追捕,結果爬牆或跳屋子,就受傷或死亡的。

廖克發也說,他曾親眼看過馬來西亞警察追捕非法移工的情形,有移工不顧生命危險跳進排水溝,他說警察追捕這些移工,就跟追捕流浪狗一樣,當時十分震驚,思考著為什麼移工要生活得像流浪狗一樣呢?

新住民二代的認同 是轉機不是困境

廖克發覺得新住民二代的認同感不是困境。「慢慢學會認識自己」並不只是新住民之子的難題,而是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在社會裡的地位和認同,也都在學習認識「自己是誰」,所以新住民之子只不過是提早面對了認同的問題。

相反的,廖克發認為,新住民認同的問題可以是一種優勢,因為他們會對周圍的事物和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關係更加敏感。雖然這種學習和適應的過程比在地的人更困難也更漫長,但如果克服了,他們會比在地長大的人更有國際觀,更有敏銳的觀察力。

國際移工的偏見和刻板印象

全球化的潮流下,移工是國際現象,歧視和偏見也是無所不在。廖克發指出,星馬地區對移工的歧視,來自於語言,會英語的人會比較強勢,也會認為馬來西亞來的移工是比較低階層的,但近十年,中國大陸的移民和移工增加,威脅到了新加坡本國人的就業機會,現在就會覺得馬來西亞人比較親近。這是習慣和文化上的影響,對象也會有所轉移。自古以來,人類就習慣用刻板印象去標籤外來人,所以歧視只是一個框框,就看你要用在誰身上。

台灣就像是一個家

他認為和星馬地區相比,台灣新住民的基本人權是比較完整的,可以上街爭取自己的權益,可以聚會、遊行和辦報紙,這些在星馬地區比較看不到的。他也看到台灣聘請新移民來擔任諮詢服務的人員,新移民來解決新移民的問題,這個作法很好,因為要從同角度或語言出發的人,比較能夠互相幫助。

待過三個國家,廖克發也有三個家。他說,「家」是需要去營造的,也因為喜歡一個地方,才會想在那個地方經營一個「家」,而台灣人的熱心還有想幫助人的溫暖人情味,讓他想在台灣營造一個「家」,這也可能是台灣之所以會如此受到新移民和外國人歡迎的原因。